一比嘎

All Too Well

温居

-6k+一发完 

-现背/不算HE OOC 接受不了不要点开



李知勋收到权顺荣又一次发过来的信息的时候把手机翻了个面盖在桌上。他搬了新家之后先在十三个人的群里发了温居邀请的消息,成员们一个一个的都去过了。

李知勋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了几次,但是似乎没有继续坚持不去他新家的理由。


他把手机翻过来,看着消息从桌面上弹出来。不把聊天框打开就不会显示已读,他给自己留一点余地。退伍以前他们是常常通电话的,直接拨通语音的时候更多,开场白是一成不变的在哪、做什么、忙不忙、来一下。

李知勋还在盯着锁屏发呆,权顺荣的消息已经来了快十条。

hoshi:知勋这周末来吗?

hoshi:你怎么能是最后一个来的ㅠㅠ我要不高兴了

hoshi:我儿子也很想你

hoshi:ㅋㅋ摇篮曲唱得比爸爸好的woozi叔叔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woozi:好

 


权顺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把手机放下,在沙发上坐下。妻子带着孩子回本家,给他留出一天独处的时间。能从行程和家庭当中抽身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使是短暂的二十四个小时也像是酷暑里被施舍的一场雨。

这当然是他不会说出口的。


独自在家的时候他喜欢发呆。发呆的时候过去几年里自己或是他人狰狞的面孔总是闯进来,把美好生活的那层薄皮肤撞得青紫,按压时疼痛,不按压时又心痒想伸手感受疼痛。

他思考时用手指摩挲沙发的布料。这个沙发是他在搬家的时候新挑的家具,面料和宇宙工厂的绒面沙发不一样,摸起来像是棉麻材质,很硬但颜色很漂亮。新家打开门就正好能看见沙发,权顺荣在想,李知勋推开门进来的话会想起他们一起在沙发上蜷缩在一起的时候吗?


他每一次失恋都会先到宇宙工厂去,像一只被雨淋的动物幼崽躲进屋檐。李知勋给他开门之后只看他的神态就会知道今天他需要拥抱,于是会拥抱他。他拥抱的时候会流很多的眼泪到李知勋的t恤衫上,但他没抱怨过。他的拥抱把受伤的权顺荣用毯子裹起来,暂时丢在沙发上晾一会儿,等他的背影转过来时外卖也会到。

那时候权顺荣一般睡着了,睡得很好,要李知勋摇他的肩膀把他叫醒。他会做些很出格的事情,比如拉着他的手腕亲吻他,因为一条濒死的鱼需要氧气。

李知勋只有这时不推开他。等李知勋换不上气的时候会拍拍他的腿把嘴唇分开,“吃饭吧。”他说。

他是躲在李知勋影子里脆弱的胆小鬼,他的吻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虽然温居的习俗是送对方纸巾,但李知勋觉得不是录综艺的话这礼物有些太轻了,还要给权顺荣作迟到的补偿,需要去挑一个适合他们一家三口的礼物。

他戴上口罩和帽子出了门。春天的傍晚还是有点冷,他只穿了一件卫衣,把手缩在袖子里。首尔街道两边上周灿烂地绽放过的花团已经落光,覆盖上绿色的枝叶。还没长全,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缀着零星几朵没被雨击垮的花。

李知勋没有犹豫太久就给他们挑了一个比较简单的乐高套装,孩子年纪还小,权顺荣也不太会装,这一个应该够他们玩很久。装完之后摆在柜子上也不算难看。

挑选的时候经过陈设台上摆着的乐高花,他也有一朵,原来在宿舍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是权顺荣送的。那一年情人节的时候两人都是单身,他自己拼了一个送给李知勋。要找到权顺荣说我爱你woozi的样子有很多视频可以当成证据,但要找到权顺荣说我爱你李知勋的模样的话,回忆这朵积木花会更清晰一点。

其实李知勋有点后悔没让他在清醒或者不清醒的时候多说几句,知勋,我是真的爱你。他说很多的,但抓得住的太少了。


回头看的话相爱的时间是被大雨冲碎的樱花碎片,伸手在缝隙里也是很难捡到的。春天短暂发生在没有恋情的时间中间,往往始于权顺荣失恋之后的一个吻,又结束在他几个月之后的新消息,“她说可以。”

这个角色偶尔也会是李知勋的,只不过他在入伍以前都谈的时间很长、又空出很长。所以看起来像是他在原地等权顺荣把一些空窗的时间分给他。


结账的队伍排到李知勋的时候他掏出钱包,钱包里组合的照片背面就是两个人的合影。他每次打开钱包都清楚的知道那些切了片的时刻当中被抽出来的最不亲密的一刻被藏在十三个人的后面,但也只有他清楚的知道。

他想过如果他哪天突然死了会不会有人意外地翻到,然后拍照发上网,称赞他们曾经是最好的一对搭档。

 



天慢慢暗下来,权顺荣慢吞吞地站起来开始洗昨天剩下的碗。如果从现在开始倒计时的话李知勋还有两天时间会踏进这个房子里,就像他们回归前总要倒计时留一点悬念那样,只不过这一回吊的是他自己的心脏。

他洗碗的动作很慢,和妻子平常在家里的时候不一样,他喜欢听水流声击打陶瓷碗的边缘,喜欢小雨冲过手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念过李知勋。他每天都会想到他、提及他,作为挚友,作为工作伙伴,但有了家庭之后很少想念他。因为那是不符合道德的事情,像他们从前会接吻的时间总是隐秘又正直一样,他不会想念他。

但今天可以想念,因为他现在是完整的,没有被别人分掉一个角的完整的圆。完整的他是一直会想念李知勋的。


李知勋从进入权顺荣生命的那一刻起对他来说就是一份礼物,只是少年时期的礼物总要回头看时才觉得珍贵。而后融入他、成为他的一部分。融入的过程很痛,像摄像机融入权顺荣那样,用磨尖的钻石在皮肤上割出口子,埋进他的血液里。镜头和李知勋的眼睛都是一种审判,看穿他的自私和慌张,看穿他无底线的渴望,但又放过他。不仅放过他,而且满足他,所以他知道镜头偏爱他,李知勋也偏爱他。

权顺荣知道自己总是被称赞擅长爱人。知道如何抚平粉丝心中纠结的褶皱,知道如何向亲朋好友表达爱意,知道怎么把气氛演奏成副歌换来笑脸。他偶尔会对他们愧疚,因为他知道如何让人感受到自己的爱,但从心底里似乎没有那么爱。

这不是错误吧,总是把爱悬挂得很高的话人的心脏和嘴巴是会感到疲倦的。

他在李知勋面前是透明人,在他身边爱不爱随便、讲不讲随便。所以喜欢待在他的身边,因为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可以拥有短暂的雨天。大部分是晴朗的,晴朗的时候他做全勤太阳,兢兢业业。

 


 

十二点钟声敲响过后到权顺荣家的时间剩下一天。李知勋在电脑上删删减减,写了歌,又退格。

他给权顺荣也写过很多歌的。

写给他的歌词有无数句,每首歌里都混了不少,就像倒进沙子堆里的沙子,被海水一冲再也筛不出来。谁说给他的爱不是,他从来也没有停止过爱他,但是究竟是哪种爱也很难再从沙子里扒出来。

他们曾经没有证据地在阵雨季节里做爱,把灵魂湿漉漉地摊开。如果落落大方地相爱,轰轰烈烈的分开还能缅怀,不需要用这种逃避的方式来旁敲侧击地呢喃他们在深夜里拥抱过对方的手臂。

他一点也不大度,但露馅的小气鬼只有权顺荣看得见。他也知道权顺荣都会看见。


权顺荣的婚礼上他做站得最近的伴郎,递上戒指,看见他们对视的时候距离被爱意填满。下午的婚礼,教堂里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沐浴在每个人身上。

十二个伴郎一人一句祝福往外抛的时候笑声不断,宾客几乎都要觉得是团体综艺的现场演绎,他接过话筒,说了一声“啊,顺荣啊”之后突然卡带,什么也说不出来。

崔胜澈看他一眼,把话筒拿回去,“大概是好朋友结婚太紧张了,知勋啊,又不是你结婚!”

又是一片笑声,连李知勋和权顺荣两个人自己也笑得开心。是真的开心,没什么好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的,不过觉得有些可惜,什么也没说上。在演唱会上一句我很想你可以半推半就地当成假话喊得声音高过山头,结婚式上一句祝你幸福怎么样也开不了口。


连递戒指的时候也确确实实没有什么感觉。在大合照的时候,他坐在他的左边,十几个人热热闹闹地笑着。但很奇怪的,他去看相机里的预览,萌生出一种想从这张合照里把两个人剪下来当成属于我们的合影、放在钱包里的心情。片刻之后又为荒唐的想法感到懊悔,刚才想剪镜头的剪刀擦过他,李知勋像是被削掉无足轻重的皮的苹果。

他走在最后一个离开合照的房间,带上门的时候回头正好对上权顺荣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露馅了,他身体里放权顺荣的抽屉被一览无余,因为权顺荣看着他的时候,嘴角还翘着,怎么眼睛不笑了呢?他躲开眼神的速度很快。他怕权顺荣问他,是否有一秒钟想过和她交换位置,和他交换戒指,那时候要怎么回答?

不过他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权顺荣能把很多秘密都藏得很好。

 

李知勋其实有想过或许崔胜澈知道什么。他只看了他一眼就把话筒结果去的样子太果断了,他的眼神让他甚至有点心虚,所以委婉地开口问过。

崔胜澈沉默了一会,说其实多少都是有这样的事情的。我不知道我们具体有多少个彼此是溢出界限的,但大家都会及时地把脚收回去,而且我也看不出来究竟越线多少了。你和顺荣是不会在一起的,我知道的,但你们也早就超过那条线了,我也是知道的。

只要藏好就可以了。不要让人看出来你爱他、他爱你就可以了。或者最后就真的别爱就可以了,当成秘密的话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果然是擅长保守秘密的行业啊,因为是只有秘密藏得好才能生存下去的一片海域。以后都没关系了,李知勋想,因为在一起的时候会成为阵雨,我们是无法成为对方的伞的。他在婚礼上看着满天飘的彩带密得像雨一样落下,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照在大家的脸蛋上。从此以后都是晴天。

 



李知勋提着礼物走到权顺荣家门口,看着电梯忽然想走楼梯上去,因为这样好像就能永远到不了。不过还是乖乖地走进电梯按了楼层。上升的时候感知被放大,明明在上升却不安得好像在坠落。

他在部队里的时候做过在电梯里下坠的梦。梦里的楼好高啊,像是有一百层,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电梯里,每下坠一层都要有一样东西变成泡沫消失在空气里。

最后的最后要掉到电梯井里的时候他醒过来,在必须要丢掉团队之前一身冷汗颤抖着醒过来。不过他知道团队后面还写着我和你。我是谁、你又是谁,不言而喻。


电梯上升,时间却开始倒退。权顺荣先入的伍。送他去的时候他已经剪了利落的寸头,崔胜澈说像削发明志。权顺荣笑着回答是的,我要一身轻松地去服役。

天气不太好,布满乌云的阴天将雨不雨,潮湿的味道藏进他的领子里。李知勋踮起脚尖拥抱他的时候努力地吸了一口气,还是一样的熟悉,但是混进了很多硬邦邦的新军装的布料味。他的鼻子把这味道自动收藏,命名成叫做失去的香水。一身轻松的话总要丢掉点东西的,或许是头发,或许是别的。或许是我。


入伍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权顺荣都没有在和人交往,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可以被定义为和李知勋交往的。不过他们都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权顺荣进门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李知勋的。他把帽檐压得很低,除了他自己以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掉了眼泪。

那一刻权顺荣是很心痛的。他很抱歉,他觉得像他这样不善于抉择的人时常不知道丢掉什么是正确的,或者说像他这样小眼睛的人因为看不清楚,以为放掉的是灰尘实际上放掉的星星,这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他抱歉因为他知道是要怎样做才对,如果做出承诺的话手好像可以再多牵一会儿的。

可是如果是一种吃不到的水果。

 



电梯门打开,从电梯间到家门口的距离一分钟,他把这段路走成十公里。门板很薄,隔音效果不好,或者是小孩玩闹的声音很大,爸爸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家伙。所以隔了很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了,讨厌的就是这个感觉,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感觉。他在经过权顺荣的生活,像一个路人一样。


权顺荣不安的心在打开门看见李知勋没有表情的脸那一刻也安定下来。不过李知勋一直对他来说就是一管镇定剂,只是针头比较锋利。他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在产房外面抓头发,手指用不同的方式并拢着,有点可笑地向所有喊得上名的神祈祷。李知勋到了的时候他正在楼梯间里颤颤巍巍地想点根烟。

“抽吧。”李知勋说,站在那里抱着胸看着他。他的心脏又剧烈跳动几秒之后渐渐恢复正常。

他没点烟,又拥抱李知勋。

他们是很有默契的。他在他的耳朵旁边说,是作为朋友抱的,你不要担心。



 

李知勋坐在地毯上陪小孩拼乐高,权顺荣在厨房切了水果之后端过来,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玩。李知勋看着权顺荣帮小朋友搭错又重建,推倒又重来,好有耐心。不过他好像对爱的人都是这样的,他忘记舞蹈动作的时候在练习室的围墙里,也是权顺荣一点一点帮他扒着动作搭出一个梯子爬出困境的。他好像不擅长拼玩具,但他把李知勋的人生拼得很完整。

我曾经也做过他眼里这么珍贵的宝藏吗,李知勋看着他的眼神想。

把自己和小孩做类比的行为有点滑稽,他收起异想天开,喉咙里却长出藤蔓,荆条上的刺在内里把他扎出血珠来。有点痛,不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能是李知勋拼乐高拼的很快又很好,小孩崇拜得整个人要黏在他身上。他干脆把他抱进怀里,牵着他的手拼,留权顺荣在旁边吃醋,什么嘛,你怎么这么喜欢知勋叔叔。

见到刚出生的小孩的时候,李知勋就想过,他会得到他爸爸的什么呢?脸蛋、天赋、性格、兴趣?不知道,李知勋抓住他肉肉的手指,小孩转头把眼睛笑得弯弯的,亲了亲他的下巴。看得出来他还从爸爸那里继承了点别的东西,真是跟他爸一样,喜欢我的时候藏都藏不住。李知勋想,拥抱这个小孩的时候像是拥抱权顺荣的新生,一只没有笼子的无忧无虑的老虎。

小孩还和李知勋长得有点像,大概是因为他和权顺荣的眼睛本来也就像。

 



今天谢谢你过来。权顺荣手上还在拼着,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李知勋看他,愣了一下,说是我该早点来才对。

他们俩没有敞开聊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者是这也并不是能敞开聊的话题。小孩玩累了被权顺荣抱进去睡觉,两个人对坐着沉默了很久不语。该说点什么呢,也不是陌生人的关系,安静得两个人像被拷问的共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残忍的、有秘密的、自我中心主义的,符合犯罪标准。

只不过残忍是对彼此残忍,秘密是相爱,自我中心则是两人都把事业团队和自己放在爱之前,完美地嵌套进成功韩国男爱豆在辉煌地给别人的青春染过色之后去燃烧顾家心的模版角色。

是的,他们是不能相爱的。他们也知道。他们是背对背的战士,所向披靡但不能相爱,因为一旦拥抱就会露出脆弱的后背来。但是他们又是相爱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爱是一个哲学命题,答案可以是肯定的,也可以是否定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团队行程不算多所以他们也很久没有见到面,最近工作量相比以前减少了很多,如果在这个年纪再去拼当时的舞蹈强度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李知勋在做投资,而权顺荣大把时间投资给家庭。过一段时间应该还有周年活动,也会有新的回归。

他们是分不开的。成为seventeen的瞬间开始就应该知道是没有结束的,是没有方法能让他们结束的。有过多饱和的爱意撒给每个个体,有更多的爱意绑在十三个人之间连结的纽带上,不仅他们两个人是分不开的。

所以舞台上和床上权顺荣说过的我永远爱你都不会是假的,非要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只能说是“无法归类的”。

所以就连权顺荣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对李知勋来说也不能算是一场梦的醒来。

那种疼痛和断裂太突兀了,不是的,不是开完演唱会之后灯熄灭那种突然暗下来的乐园的废弃和落寞。是藕断丝连的,是过去的床单上粘连的的头发丝,是不小心缠绕在一起的耳麦连接线,解不开的。全部都解不开的。

 


 

这天晚上权顺荣久违地做了一个梦,他很久没做梦了,因为带小孩是很累人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骗人的,人只有常常会梦见潜意识中的东西。

李知勋离开之后他就不再想念他了,因为那是不可以的,他有自己的亲密爱人、孩子、温暖的港湾,他们有一个很完美的团队。

他梦见李知勋喝醉了,醉得有些失去控制,在宇宙工厂里抱着他的脖子,眼皮疲惫地搭着,很小声、很小声地和他说,权顺荣,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又好像不是梦。但心照不宣地,一个装作没说过,一个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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